中秋诗（三首）
作者：凸凹
中秋前夕，或夜宿明月村
；从微醺的昌明河畔，折进
雨后的李白馆。黑黬黬的夜空酝酿着
中秋翩临，罗裙突然下滑
露出唐时的白。间密的疏竹丛没有明月的清影
，只有明月的声音。睡在
明月村右厢房，想起一九八九年
在此写下《大师出没的地方》
。想起青莲居士
练剑江油的晨风，吹起我傍晚的稀发
——哦，要多少啫喱水，才能
压住我整夜的张狂事！——哦，要多少窦山
才能堵住我夺口而出的宏大词
！无数个月亮升启，走向一个
，当整个天空变呈一轮大月
漂亮的女服务生呼我起床，她羞怯
。望着天子。我望着她，说：
“不，天子，臣是村上客、月中仙。”
2006.10.3江油李白纪念馆明月村118房
剑事，或中秋轶事
！一把剑，哦，蜀国的北界！为看望三个
“峥嵘而崔嵬”的字，出锦官驿，上金牛道
，一字两百里——油门轰了六百里
。“剑门关剑门关，剑上开门，刀口
设关。”悬崖的刀面，栈道
像铸剑师开出的一根血槽，让前边的血
，后边的旌旗，冲关而去！刀口的
西面，锦城在磨；磨刀北面的
是长安和中原。古人在刀锋上立国、吟诗
，我却于中秋前夕，与妻子在刀锋上照相、寻猿
、捡拾大海的蛋——那些光滑的卵石
；重要的是，手机升明月——我们还接听了
求学哈尔滨的儿子的声音，它
温软得，像坚铁中渗出的豆腐
。但真正让我大呼一声“噫吁嘻，危乎高哉”
是那台高像素佳能相机，挣脱我的掌控体制
不可思议地从关楼箭孔射向崖谷的事件
——我带不走这把剑不说
，魂儿的影子，储存的照片
也非得关前落马，并被借机摄取
。今夜，我思念剑门关，思念六百里外的自己
2006.10.6中秋夜
古今事，或刀锋下的中秋
不到中秋，月亮做不了饼，饼
也生不成月——更不能发出草萤的光
照亮牙齿和内骨。手语脱离皮脂
伸抖为刀锋，我看见一个一个的十字架
在月饼上绽开为秋水：四方萦鸟，八面
泊箫。刀锋不停，切下去，陈句和鲜词
不停地流下来，酒、桂花、骊歌、祖国……
一切都在碎化：碎成水滴，盈满一湾大海；
碎成空气，充满整个天空。形而上的
阴晴圆缺，形而下的悲欢离合，构成完全
又不全的古今事。一柄刀还在
切割、含泪、闪光——这是一柄
环形刀。一年一年滚动，一生一生
轮回：离开纸面的方块汉字，被滚得
多么圆润、现实。今夜，专业，整齐划一，
一切都在翻转、打散、奔走。
今夜，一把灰面将思念一网打尽
又全部打开——啊今夜，一个人的体制里
白昼降临——暗芒见，嫦娥毕露、舒广裙
2008.9.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