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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令在原——闻陶春猝亡而匆匆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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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令在原

——闻陶春猝亡而匆匆忆往

作者:凸凹

 

于我而言,诗歌江湖上有很多诗友,但能被自己没有任何犹疑就可直接指认为诗歌兄弟的,不多。而陶春正是这不多中的一位。

‘岁月的刻痕使他的赤子之心更加凸凹。’这是今年,即二零零四年九月在与诗人晤见后写下的一句话,三个月后,再赴成都龙泉古驿,接到诗人张选虹转交给我的,有诗人亲笔签名的第七本诗集时,我才真正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真实份量。

这是陶春的文字。几次见面后,小我九岁的他就很江湖地呼我凸老大。我哪架得住此等名号,忙不迭推辞,而他却依然故我,不再改口。

没有文字对记忆的凝固锁定,我是真忘了我和他从网上到地面的具体结识时间。记得他来龙泉驿走动,是诗人张选虹牵的线。自然是少不了一场大酒——这是我的推断。因我与陶春的交往,除了这几年不酒少酒外,从来都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片狼藉。

于酒,他是红、白、啤三管齐下,酱、浓、清香型不论,见鬼杀鬼,遇佛杀佛,酒气冲天,勇莫能挡。但他更喜的是啤酒,喝到醉醺处,便高亢起来,摔啤酒于地,站肉身于桌,激情演讲,热血朗诵。至于饕餮大酒店还是苍蝇馆子,醉卧大宾馆还是小旅店,则全不在乎。其骨子里的民间立场既存在于形而上,又存在于形而下。大约五年前,因患直肠癌,术后不再喝酒。不再喝酒的陶春不像陶春了,便又少许地喝,先红酒,后白酒,啤酒不再沾。他说,啤酒是老外的东东,咱中国人的胃咋扛得住,消受得起?言下之意,其病灶始于啤酒的大剂量灌注。朋友劝他不喝,他笑笑,说,不喝,我只抿一点点。

最后一次见到他,也是在酒桌上。今年82931日,成渝双城诗歌论坛在古蔺县郎酒庄园举行,我们就是在这个活动上相遇的。见了面前一天二三轮的红运郎、天宝洞藏50年老酒,他终是没忍住。人多,堂子野,他喝了多少,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也是这次聚会,他邀我去他的堂子(位于成都宽窄巷附近的一间茶坊)坐坐。我正说哪天去坐坐,不承想,客未叩门,主人已离场远行。

认识陶春后,他和他的“存在”同仁们,就成了龙泉驿的常客。龙泉驿的诗友,也有了去内江的走动。古道与热肠,自此展开了最诗歌最具象最生动的言路与注解。除了诗歌与酒这一硬核,他来龙泉驿还为登龙泉山、逛桃花诗村。我去内江还为沱江鱼、内江小面和白马凤鸣。白马凤鸣,是家母的故乡。我写家母的万字长文《母说,或家史》,写内江的诗歌,均有被他拿到《内江日报》和他谋职的内江市群艺馆《沱江文艺》刊发。两三年前吧,他还携了一位朋友去桃花诗村看桃文化诗歌墙,看刻在花岗石上的他的诗作《致桃木》。同刻在墙上的还有李白、杜甫、崔护、白居易、苏东坡、陆游、施蛰存、海子、西川、梁平、张新泉、开愚、伊凡·哥尔、安德拉德等人的诗。但这次,他是悄悄进村,没有打扰我这个村长。

写到这里,突然发现了一条名字的古道:陶春→桃春→桃花的春天→春天的桃花。龙泉驿以古道和桃花张目,难怪热心肠的陶春与龙泉驿这么有缘!

认识陶春后,就被他的存在气场吸引在了存在上,成了存在核心同仁之外最近圈层的核心成员。最先是在乐趣园网的存在诗歌论坛上玩,跟着又有包括《针尖广场》在内的一大组一大组的作品在他与刘泽球主持的民刊《存在》上出现。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用他的诗作、诗论,支持我参与主持或执编的一些书刊——《芙蓉锦江》《文坛轻骑》(后名《掌篇》)《龙泉山》《桃花诗三百首》《采诗锦城东》《诗歌带我回家——现当代诗人笔下的成都》《凸凹体白皮书》等。

大约三四年前吧,我俩还出任过成都商报“诗歌集结号”的评委团队。

特别令我感动的是,陶春还为我写了诗论《黑铁时代的诗歌实验新场——凸凹论》。该论由上下两部分合成,上篇《一个骑在鹰背上猎杀时间之兽的诗者》,写于200517日,下篇《凸凹体诗写的美学与玄思》,写于2008812日。

他经常主持民间诗歌活动,不管在场的门派多么庞杂、主义那么林立、人众多么深奥,都能在他的粗嗓门、朗声笑和大大咧咧中混为一谈,皆大欢喜,变冷堂子为热场子。

他很爱仗义执言和为朋友帮忙,除了引荐认识、推荐发表、写评推介,还在工作、生活诸方面施以援手。

他很穷,穷得只剩诗歌。也很富,富得全是诗歌。

一年四季,他在哪里,春的激情就在哪里。

与陶春高密度交往十个年头后,走动得相对少一些了。更多的时候是在一些公共诗歌活动中相见,一年大概有四五次、五六次吧。这是我这方的原因。从2013年始,我把自己的文学精力与向度,划拨了一大块给了寂寞的小说创作。

在我眼里,陶春就是两个词:诗歌和兄弟。笼统来看,就一个词:诗歌兄弟。

他的诗论、诗歌有多么硬朗、锋利、古怪和特立独行,他的江湖、道义就有多么大气、温软、袍泽和清澈通透。

昨天深夜,为他写了一首诗《三杯酒为陶春送行》,一杯兄弟酒,一杯诗歌酒,一杯祝福酒。在此,再敬了。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诗·小雅·常棣》)内心太疼,没法平定,悲伤中实在无力厘清并细数我与他的点滴交往与兄弟谊情了。

陶春是昨天上午十一时三十一分走的。他本是走向内江市群艺馆,因为一口气岔了路,便去了天上。

 

2020.11.17上午急就

 








 

【附一】

三杯酒为陶春送行

作者:凸凹

 

接住,这满满的兄弟酒

十六年的相识、谈笑、行走

我的天气,在你的民间里民间

我的古驿,在你的江湖中江湖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笑泯恩仇

袍泽是我们之间常见常新的古老激情

快意春秋,又岂是庙堂舞台戏说

 

接住,这浓浓的诗歌酒

十六年的铸字、炼丹、做梦

你所有的道路,都是从诗走向诗

所有的工作,都是让存在死过去

又活过去

铁血的意象,换气的方式

钉子词锋一样短促、硬气、积重难返

 

接住,这醉人的祝福酒

十六年的种植、发酵、蓄气

风水用风水轮回,桃花用桃花续春

兄弟,走好

有酒侍命,天国也是你的诗歌王国

你依然是热血的地下革命者

年轻的社会活动家

 

2020.11.16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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